乙年 – 耶穌聖誕子夜彌撒

再一次恭祝大家聖誕快樂！好似按非正式的統計，通常子夜彌撒當晚，有些平日不上聖堂的教友都會來聖堂，甚至有些非基督徒也會到來看個究竟。不知道這裏會否有所謂「CEO」的人呢？「CEO」的意思就是Christmas Easter only，即在聖誕節和復活節才來的，簡稱為「CEO」。

今晚真的好值得我們到來，若平時沒有來的，也應該來。當然我不是鼓勵大家只做CEO，更希望大家平時都來參與，不過由於種種原因，或有些說不出的理由，已經好少去聖堂了，但最少一年也來一次吧！總比完全沒有到來的為好。今晚被稱為「平安夜」，不知一會兒後，我們會否唱那首歌：「平安夜，聖善夜」？有呀！我覺得是應該唱的，畢竟幾百年來也有唱這首歌。因為這首歌給人一種很舒暢、很平安和很神聖的感覺。如果你還會收到聖誕卡，又或那些電子聖誕卡，最少你還會有機會看到馬槽。這聖堂的裏面和外面都設置了馬槽，你會見到擺放着瑪利亞、若瑟和聖嬰，感到他們很平安和寧靜，使人好嚮往。

我看過今期公教報，刊登了楊主教的聖誕文告，篇幅不太長，但他分享了一點，是我以前從來沒有留意的，就是︰「第一個聖誕夜是否這樣平安呢？」

可能並不是的。試想想，這說法可能，而且有充足的理由。為甚麼？因為這是瑪利亞的第一胎，難免會手足無措，其次是在馬槽裏。在今日的香港，即使在醫院生產，我們仍會感到十分緊張。若瑟初為人父，且在馬槽裏，真的不知如何是好。從前我看過一些電影，在婦女生產過程中，最重要的是要「煲水」，我只記得要預備很多熱水，總不明白箇中原因，不知這裏有沒有醫務人員可以講解一下？總之要「煲水」﹗讓我想到若瑟當時的境況，確又是很難處理，又或者處理得一塌糊塗。他們就是這樣的度過了第一個聖誕，真的是不太平安，很混亂似的。

留意一下聖誕節前的幾個將臨期主日讀經，天使總共出現過四次，每一次的第一句說話都是說什麽？就是說「不要害怕」、「不要怕」。正如天使見到匝加利亞說：「不要害怕！因為你的太太將會懷孕生子。」而那孩子便是若翰了。另一次是天使又報夢給若瑟，叫他「不要怕」。還有對瑪利亞也一樣說：「不要害怕！」今天福音裏，天使誰人說？是牧羊人，第一句又是說：「不要害怕」。所以怪不得說天使是帶來了「平安」。

我們試從另一個角度來想想，終日都叫人「不要害怕！不要害怕！」換言之，那些人當時的心情是如何的？即是十分害怕！如果他們不害怕，就無需叫他們不要害怕了。就如現在乘坐小巴的情況一樣，要呼籲你做什麽？要扣上安全帶！為甚麼？因為很多乘客沒有扣上安全帶，認為這是很麻煩的，上車後不消幾個站便下車了，認為不需要這樣做。那麼只好不停提醒乘客，原因就是大家常常沒有扣上安全帶。同樣，叫你「不要害怕」的意思，就是我們總是害怕，真的很害怕的呢！

再想想今日福音開始的時候是怎樣說？「那時凱撒奧古斯都出了一道上諭，叫天下的人都要登記。」

這提醒了我們這是羅馬帝國，那是一個怎樣的政權？是一個極權的政府、奴隸制度，所謂順我者生、逆我者死。是嗎？猶太人身處在殖民的地方，他們最不喜歡被外邦人統治，因為他們認為自己是天主子民，所以他們真的很害怕︰沒有自由，身處黑暗之中。哪裏有希望？哪裏有力量走出去呢？若叫他們不要害怕，真是很難辦得到。不僅在政治方面，其實在人生裏，也有很多讓我們害怕的事，譬如生命有起起伏伏，怎會不使我們害怕呢？我們很希望能夠掌握生命。

天使說「不要害怕！」為甚麼？因為有一個大喜訊：「今天在達味城中為你們誕生了一位救世者」。「今天！」路加非常喜歡用「今天」這個詞語，他用了十一次。在整部《路加福音》裏，不斷提及「今天、今天」。當那位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強盜對耶穌說：「你要紀念我！」耶穌怎樣回應？耶穌說：「今天你就要與我一同在樂園裏。」另外，匝凱在樹上遇見耶穌時，耶穌就對他說：「我今天必須住在你家中。」經常都說「今天」，實在很明白路加在說甚麼意思，因為救恩不是在二千年前，而是在「今天」就要實現，實現在我們聽眾裏，我們每一個人要聽在心裏︰天主的救恩要出現了！今天在哪裏？就在達味城中，即是在一個具體的地方，天主來到我們當中，是實實在在的，不是神話，是在一個地方，實實在在同我們一起生活。「今天！」

在香港、在明愛醫院、在聖嘉祿小堂。耶穌都要為我們誕生，是嗎？我們的生命有沒有為祂預備馬槽？有沒有迎接祂來到我們的生命裏？有否看到一個新的生命在我裏面出世？究竟是怎樣的一回事？怎樣出世啊？這說法很神怪似的！你們或會問：「主教，你在說什麽？」

我回想很多年前，當我做本堂的時候，遇到有一位很熱心的教友伯伯。他進了聯合醫院，我不知道他患了什麽病，可能是上了年紀的關係，就算是輕微的病，都可能變成頗嚴重的。我完成了星期六的提前彌撒後，見時間尚可，於是到醫院探望他，乘小巴前往。因我在秀茂坪出發，到達醫院時，才是七時多。當我見到伯伯，便問候他，打算跟他閒談。他第一句就說：「神父，你來探望我，真的好！你不是要主持彌撒嗎？」我回答：「我待彌撒完畢後，才來探望你的。」

他說：「你真是有心。你吃過飯沒有？」我再答：「還沒有。」他說：「那麽你快些去吃飯吧！聯合醫院飯堂裏的食物，味道很不錯呢！你可知道怎樣離開嗎？乘坐某某小巴路線便可。」本來是我去探望他，但他一直在關心我、詢問我是否知道怎樣離開、吃了飯沒有，又多謝我這麽關心他，前來探望，使他很感動。他一點兒都沒感到自己有什麽病痛，也沒有向我訴說自己有甚麼病。他跟很多病人很不同。其實，我們自己也曾患病，也曾服侍過一些病人，也明白到有些病者以為自己是最重要的，恃着自己患病，便希望所有人都來照顧他，要求所有醫生、護士和家人給他提供最好的東西。我並不是說不需要照顧病人、我們的家人和所愛的人，照顧是應該的。不過也要從另一方面來看，不應該因為自己患病，便要所有人來服侍自己。

所以這個喜訊是什麽？天使說：「看！你要看今天在達味城中會誕生一位救世者。」不要只看自己，若我們只看自己，會變得害怕。我們是誰呀？我們有什麽能力？我們可以做到什麽？我們什麽都不濟，甚或很多事情更是越做越糟糕呢！不是嗎？我們要放眼遠望，看得宏觀一些。那要看什麽？我們每個主日來參加彌撒，我們領受聖體聖血是為了什麽緣故？我們看到生命，耶穌為我們誕生了，無論我是怎樣，祂在我的生命裏，給予我力量，給我力量走出自己之外。看到生命的美好，看到原來「愛」才是最後的希望。生命是為其他人，不是為自己而活的。我們每一個人都會生病，我們每一個人都會離開這個世界，但是離開這個世界，並不代表生命的完結。我們的生命是完全在上主裏面，所以要愛到底，好似祂一樣願意來到人間。我們的希望在哪裏？如果祂願意來到我們人間，做我們中間的一個。我們怎會沒有希望？雖然今日的香港，在政治方面，真是不知如何是好，太混亂；或者在倫理道德方面，又是一塌糊塗；甚至很多人際關係，分崩離析。不知怎樣，有很多問題，自己的工作、自己的家庭、人際關係都十分緊張，覺得很不開心，很不和諧。

各位兄弟姊妹，讓我們聽聽天使的說話。天使說了什麽？「看！今天在達味城中為你們誕生了一位救世者。」這句話提醒我們不要只看自己，叫我們不要生活於害怕中，讓我們看到耶穌基督，祂為我們誕生了，讓我們聆聽祂的說話，領受祂的聖體聖血。讓祂誕生在我們之內，使我們的生命更新起來，因為祂為我們誕生了！為我們帶來了希望！

讓我們背誦這聖經金句，好嗎？「今天在達味城中為你們誕生了一位救世者。」《路加福音》2章11節。好的，既然是這麽重要的喜訊，我們就要記着。剛才有些兄弟姊妹好似知道到我的心意，把這句聖經金句改了一個字，改作「我們」，本來是「你們」，因為天使對那些牧羊人說。但是更合適地改成為「我們」。我們背誦多一次：「今天在達味城中為我們誕生了一位救世者。」《路加福音》2章11節。既然是這樣，既然這個喜訊來到我們當中，就讓我們靜一靜，祈求上主更新我們的生命，好使我們每人的生命，都如同那一位初生的嬰孩一樣，滿有生命，滿有力量。

依9:1-3,5-6
詠96:1-2,2-3,11-12,13
鐸2:11-14
路2:1-14

©夏志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