乙年 – 耶穌聖誕日間彌撒

「聖言成了血肉，寄居在我們中間。」這個是若望所載的聖誕節：「聖言成了血肉，寄居在我們中間。其實不同的福音對聖誕節也有不同的描述，以致我們今天度過聖誕節時，一方面因為有很多圖像和故事，內容非常豐富，但同時亦使我們感到有些混淆不清︰賢士來朝的由來，出自《瑪竇福音》。如果昨晚有參與彌撒的話，便知道昨晚的是《路加福音》，講述牧羊人得天使報告，叫他們到達味城，所以又有着不同的圖像。若望很奇怪，沒有講述這些故事，甚至沒有講述耶穌長大的經過，沒有提及祂的童年史，只說了一句話「聖言成了血肉，寄居在我們中間」。

若望在序言中，很扼要和簡短地說了一句意義深長的話：「聖言成了血肉，寄居在我們中間」。這是甚麼意思？「成為血肉」即是「有血有肉」，好像我們一樣，需要食飯，需要睡覺，或者簡單而言，看看這個嬰兒，當然耶穌誕生不是指這個嬰孩，只是一個象徵而已。好難想像那位創造宇宙的天主，在時間之外的那一位神，竟然來到時間之內，成為血肉。即是怎樣？祂會肚餓、哭泣、生病，當然也要往洗手間哩！這都是人要做的事情，是血肉。為甚麼祂要成為血肉？為甚麼要成為我們當中的一位？就是要身同感受！很多時我們也會說：「你不知道我的經歷，不明白我的痛苦。你只知說東說西，不停地給予意見，認為我做不到，看似很不濟，其實我都試過了，但你們可知道我的痛苦？有沒有跟我相同的經歷？」或許我們曾說過無數次以上的話。所以天主自己成為血肉，來到我們中間，體驗我們的體驗：祂也會飢餓、生病和死亡。但你又可能說：「耶穌不是來自單親家庭，祂怎會知道現今我們社會的單親家庭是多麼辛苦，經歷破碎的家庭是多麼的難受？

或者又會說：「我們是性小眾，我們的性傾向會被人歧視，去找工作、交朋友，樣樣都不行！甚至回到教會，也同樣受到很多衝擊。耶穌有沒有嘗過這些痛苦呢？耶穌沒有！」也許你會說：「耶穌需要工作嗎？祂需要為標準工時及最低工資而擔心嗎？」真的，耶穌從來沒有，或者祂未嘗過我們這類痛苦。的確，耶穌沒有這樣具體的經歷。不過若看看福音講述耶穌的生平，耶穌一樣經歷了被人拒絕的難受，一樣經歷很多的誘惑，好多人叫祂
必這樣做，叫祂將石頭變成麵包，叫祂放棄自己的原則。耶穌也曾經歷這些事，所以《希伯來書》說：「這一位在各方面與我們相似，受過試探的，只是沒有罪過。」祂成為血肉，正正就是為了走過我們的人生，然後為我們指出一條路。若祂跟我們是完全相同的話，便沒有用了。但耶穌不是，耶穌是「聖言成了血肉」，祂是聖言、是天主的說話、是天主愛情的說話，來到我們當中。這就是剛才第二篇讀經《希伯來書》說，天主不是偶然或突然做了一個夢，於是想要到人間看個究竟。不是這樣的。天主在古時，曾多次並以多種方式來親近我們和跟我們溝通。所以，最終祂親自到來，就是要自己露一手，再假手於人。祂親自來到我們當中。「聖言成了血肉」，聖言即是天主的說話。天主說了甚麼？祂不懂說甚麼，只因為天主是「愛」，祂所說的就是愛情的說話、憐憫的說話、體諒的說話。簡單來說，不是那麼的奧秘，即是「易地而處」而已。天主來到我們中間，就是叫我們學習祂能夠體諒其他人的痛苦，幾時我們有這種能力，就是聖言成了血肉了。

此時，我想起這幾天因為要四處出外主持感恩祭，在某聖堂遇上一位已認識數十年的教友，很久沒有跟他見面和傾談了，便相約一起吃午飯。相聚時，他分享了很多往事，以及他兒子相處的事。當時他的兒子就坐在對面，已經廿八、九歲了，兩父子的關係很要好。但他憶述時說：「多年前，我們的關係並不是這麼好的。當兒子還是高中的那幾年，其實過得很辛苦。話說有一天早上，太太很痛苦地告訴我：『今天我們要到學校與老師面談，老師要見家長。』我當時回應說：『從前，你也是自己處理的，不用告訴我了。』太太很不悅的說：『不，因為我已經見老師很多次了，但今次學校老師要求跟你一同會面。』嘩！我知道可能發生大事了！想起當時自己正值中年，當然是以事業為重，只管在外打拼，漸漸不太理會家庭，還藉詞這是為了家人的好處。況且我覺得太太懂得照顧兒子，如果她沒有出聲，便認為沒有問題了。但這次不一樣，太太說我必須一同會面，我就知道事態嚴重了。會面時，校長、訓導主任和班主任三人，與我們夫婦二人相鄰而坐。坐下後，校長隨即叫我的兒子進來。當兒子進來時，老師告訴我，他看見兒子眼中充滿了怨毒、仇恨，望着那位訓導主任，好像想吃了他似的。當兒子轉眼望見爸爸時，眼神才緩和一些，但仍是充滿強烈的憤怒。

那位父親繼續說：『當我還未見到兒子前，回想自己讀書時，經常名列前茅，是個模範生。為甚麼現今自己的兒子卻是這樣。真是丟臉了！』那時候，我望着眼前只有十六、七歲的兒子，心裏想：『為甚麼他會充滿着極大的仇恨？為甚麼他那樣的不快樂？我自己每天日夜辛勞工作，不就是為了他嗎？不是為了家庭嗎？』後來，當兒子坐在我身旁時，我第一次伸手拍拍兒子說：『不用怕。爸爸、媽媽來到這裏，就來聽聽校長說甚麼話，就聽聽吧，不要緊的。』

當然這不包含甚麼魔術似的元素，但從那時開始，他自己有所改變，看事業並不是最重要的，而家庭才是。於是他開始竭盡所能去關心家庭，就算老闆以升職及可以多賺一點作為利誘，他竟然以家庭為重這理由而拒絶了。他的老闆及同事都感到很奇怪：「為甚麼要拒絶升職？」若是別人的話，必定會欣然接受，但他仍然堅持家庭才是最重要的。這些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，而這位跟我認識多年的教友，現在亦已經退休了。他慨嘆地說：「到最後，甚麼才是最重要？以前在公司時，我可以指揮、掌管一切。但退休之後，沒有人再會理會自己了，最終還是要回到家中，只有自己的配偶和子女才是最重要的。所以他感到很欣慰，因為有這份信仰，讓他有這種能力可以易地而處，讓天主的愛碰觸自己。於是，他要好像天主聖言成了血肉的一樣：「易地而處」，轉向他的兒子，轉向他的家人，讓這份愛落實在自己的家人當中，讓他所愛的兒子看到自己所欠缺的。

各位兄弟姊妹，聖誕節不僅是我們要送甚麼禮物，享受甚麼豐富的大餐或旅遊的日子。這一一都不是最重要的，最重要是學似耶穌那樣：「聖言成了血肉，寄居在我們中間。讓我們所愛的人、愛我們的人，分享天主的愛，也讓我們懂得易地而處，這份天主對我們的愛的體會，所有人分享。

讓我們背誦這聖經金句，好嗎？「聖言成了血肉，寄居在我們中間。《若望褔音》1章14節，我們一起背誦吧！讓我們懷着感恩的心，多謝祂來到我們當中，來體會我們做人、在血肉之中的種種困難，亦祈求祂藉着聖言給予我們力量，懂得如何愛我們的家人多一點，也讓我們的家人愛自己多一點。

依52:7-10
詠98:1,2-3,3-4,5-6
希1:1-6
若1:1-18

©夏志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