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乙年 常年期第廿四主日 (2018年9月16日)夏志誠主教

各位兄弟姊妹,早晨!香港現正懸掛九號強烈暴風訊號,相信大家現在都留在家中。若你已經做好各項防風措施,昨晚又參加了提前彌撒,那麼你已做了一切的準備;若你未參與主日提前彌撒,也不用擔心,因為天文台剛才報道,這颱風約在中午時分最接近香港,下午便會遠離,所以你們所屬的堂區即使平常沒有傍晚彌撒,可能也會特別安排,希望你們多留意堂區的網頁或相關的資訊。所以,在現今社會生活,雖然同樣面對天災,譬如颱風,但若你想知道有關颱風消息,什麼時候會吹襲或遠離,都很容易獲悉,因為天文台會詳細地報道,也非常精準。

不過在生命裡,有些問題是頗難回答的,即使在日常生活中亦如是。譬如當你正在駕駛汽車時,有交通警察把你截停,然後問:「知不知為什麼我截停了你?」這確實很難回答。或許你想了想説:「Sir,我是超速了,但不是很多吧!」事實上,他可能不知道你駕駛超速的。你接著再說:「Sir,你是否看見我車輛的方向燈損壞了?」原來也不一定!繼續說:「Sir,我的兒子忘記扣上安全帶!」嘩!不得了,其實交通警察截停你,可能只是提醒你,颱風正吹襲,天色又昏黑,你應該亮起車頭大燈,否則非常危險。因為你自己害怕起來,竟然如實告知。這些問題的確很難回答,不過,說到底也是罰錢而已!

在人生旅途上,有些問題確實很難回答,尤其跟自己的生命很有關係的問題,因為回答後,可能出現嚴重的後果。以我為例,幾十年前的自己會問:「我是否真的願意獻身當神父,為人服務?」這是很難回答的問題,需要不斷尋索、反覆思量,與神師傾談等等。又如熱戀中的一對男女,到了某階段,可能會問對方:「你是否真心愛我?我們在什麼時候結婚?」這些都是很難回答的。

耶穌很喜歡提問,祂今天問門徒:「人們說我是誰?」這條算容易回答,門徒於是你一句、我一句說:「是先知」等等。事實上,耶穌真正要問的是第二條問題:「你們說我是誰呢?」這句來自《馬爾谷福音》第8章29節,這是一條有關門徒生命的問題。為甚麼?門徒是跟隨耶穌的人,所以耶穌是哪一位,實在是非常影響他們的。首先我們應特別留意今天這段福音,它剛好是《馬爾谷福音》的中間位置,若以內容來說,《馬爾谷福音》的上半部分是敍述耶穌在加里肋亞出現,在公開生活時行了很多奇蹟,如五餅二魚等等,以及因祂講述的道理吸引了許多群眾,被他們簇擁著。不過由第8章開始,若用現今的語言來說,耶穌著手為門徒進行集訓,即專心地訓練這十二個人。耶穌的重點、時間和心力不再放在群眾上,而是放在門徒上,尤其是他們十二人。開始時,耶穌讓他們先反省,深入這個問題:「你們說我是誰呢?」因為這是跟他們的生命有關係,是非常重要的。

我曾多次出席講座,在主題分享後,總會有問答環節,我很多時察覺,雖然兄弟姊妹提出的只是一個問題,但不可以只回答這表面的提問。這是甚麼意思?譬如,常遇到的問題是:「為什麼人間有痛苦?」那麽我便不可以只答覆他們人間有痛苦的原因。為甚麼?因為他們問的其實是「為什麼我要受苦?」他可能質疑「天主不是那麼公平!」其實他真正的問題是:「為什麼天主對我不公平?」「為什麼這個世界對我不公平?」所以真正的問題常是與自己有關係的。耶穌問:「你們說我是誰?」表面看來,對象是說耶穌,其實是說門徒自己。所以耶穌是誰,對我們是非常重要的。

究竟耶穌是誰?他是不是一位教育家?若他是教育家,他會怎麼樣?他應該就很懂得講道理,他帶來的一套倫理道德規範能夠提升人們的操守,像孔子那樣。只要我們熟讀他的道理,並按照他的教導而生活,便可做一個知書識禮的人了。對嗎?若耶穌是一位革命者,他就應該帶來政治的解放,團結那些被壓迫、被奴役的人。目的是甚麼?就是要推翻政權,在昔日就是指推翻羅馬帝國。若耶穌是那樣,我們就應該捲起衣袖,摩拳擦掌,跟隨耶穌幹出一番事業。若耶穌是來自天主,是一位神聖的先知。先知是什麽?先知帶來訊息,是來自天主的訊息,不過,他並不是天主。他帶來的訊息是一套得救的理論,譬如穆罕默德,他的神「阿拉」藉他向世人發放訊息。又如佛教的釋迦牟尼,他覺醒,於是悟出一個真理——人生是苦的。我們要是明白這個真理,接納這套理論,我們便可得救。

耶穌是哪一位?耶穌都不是這些人物。伯多祿的回答可說是答對了,他說:「祢是默西亞。」但「默西亞」是什麼?「默西亞」的意思是什麼?於是耶穌開始告訴門徒,「默西亞」即是那位受許多苦,然後被當時的掌權者:長老、司祭長及經師殺害的人。這是當時公議會掌權的三類人士,等同我們今天的立法會內、中央政府轄下最具權力統治這個地方的當權者。耶穌不為當時的掌權者接受,這是極可怕的事,因為門徒若跟隨這位耶穌,他們的命運也不會好到那裡。不要以為伯多祿是愚昧的,他完全聽得明白這意思,於是他請耶穌站在一旁,諫責他。伯多祿意識到自己跟隨的是耶穌,若耶穌的命運和結果是如此可怕,那麼他們的遭遇,也與耶穌無異,同是悲慘下場,他實在不願意面對,所以認為是不可行的。但耶穌對他說什麼?「撒殫,退到我後面去!」「撒殫」是誰?「撒殫」在聖經裡原來的解說是「撒謊者」,即「講大話」。這是什麼謊言?耶穌願意指出祂要像普通人那樣,需要面對痛苦、困難和人生很多的挑戰,但仰賴著天主的能力,最後祂仍會復活。意思是指天主的能力,即天主的愛,是可以與我們一起穿越這些苦難、困難及挑戰。我們不用害怕,這才是人生的真相。伯多祿如何回應?伯多祿就是不想面對這些困難和挑戰,他想到的是要離開、逃避和拒絕,所以耶穌指他是撒殫、撒謊者,伯多祿想欺騙別人,好像是說:若信從這宗教信仰,跟隨耶穌,會使人一帆風順、沒有病痛的。這可不是!「撒殫……」,耶穌接著說的那句話,真是美極了,他說什麼?「退到我後面去」這句看似是貶低伯多祿,不過,請大家細心留意,清楚明白「退到我後面去」有包含著「跟著我」的意思。對嗎?耶穌沒有命令伯多祿離開,沒有認為他不配做自己的門徒,不可以再跟隨祂,沒有叫他回家再去捕魚。並不是這樣。祂讓伯多祿退到自己的後面,繼續跟祂學習,跟隨祂,那樣他就會漸漸明白,耶穌來不是為改變人生,而是為穿越人生、跨越它,那全是藉著天主賜給我們的愛。

各位兄弟姊妹,這才是我們的信仰!我們的信仰並不是應許人生裡無風無浪、沒有病痛;我們會繼續遇到世界的不公平,這是可能發生的事情。第一篇讀經《依撒意亞先知書》所說,因著這份與上主的關係,即使我蒙羞,即使有人辱罵我,我的內心都不會感到被傷害,因為天主是我的助佑。我們的信仰就是給我們這份力量,去穿越最無力的時刻、最黑暗的時刻、最痛苦的時刻,即使面對不公平,我們仍然有力量,因為天主與我們同在,這正是我們的信仰、是我們跟隨的那一位。

今天,耶穌不只提問門徒,也提問我們:「你們說我是誰呢?」來自《馬爾谷福音》第8章29節。我們一起背誦吧!邀請各位兄弟姊妹,趁著颱風襲港的這日子,沒地方可逛,大家可以多背誦這聖經金句,重溫今天的讀經及福音。

讓我們靜一靜,在祈禱中回答耶穌的問題,或許可以把這句話修改為:「你說我是誰呢?」讓我們自己用生命來回答耶穌。

天主保佑!

依50:5-9
詠116:1-2,3-4,5-6,8-9
雅2:14-18
谷8:27-35

©夏志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