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從兩年前，教區委派我為聖神修院院長後，很多教友常常詢問我這個問題：「現在是否很少修生呢？」我回覆：「只有四位，今年只有四位。」聽到這回覆，有人說：「都很好呀，還有四位！」又有人說：「為什麼那麼少？」四位究竟算是少，還是多呢？真的很難說！因為天主沒有設定一個數目要求我們交帳。所以，我真的不知道這算是多，或是少？但我想：「數字雖然要關心，但卻是較為表面，我們更加需要關心的是這四位修生需要怎樣的栽培？晉鐸後，他們會不會是一位好神父？」既然大家那麼關心聖召，讓我在這裡預告，如果天主降福，我們可能再有三位年青人進入聖神修院。這算是近年比較多的一次，但也不代表什麼。我和培育團的神父每天關心的不是數字，而是我們要怎樣栽培每一個進入修院的年青人成為善牧？每一次在想這方面時，我都會想起自己：我是怎樣走這條路呢？我的開始是怎樣的？是一份怎樣的經驗？如何讓今日的年青人都有我當年的體會？

回想當年，我年青的時候在銀行上班。當時是二十多歲，也希望將來能有前途。想到在銀行上班也不錯，可準時放工。雖然薪金不能與現在的相比，因為現在最少也有五位數字吧！但為當時來說，薪金已是很好了。當工作了兩、三年後，我已經儲到足夠的金錢去花地瑪朝聖，真的算很不錯了！但我想如果我能夠再勤力一點或再去進修一些與銀行有關的課程、會計師課程，我想我會升職的。升職之後或許我可以當上主任，好像我的主任般。甚至有一天，我也可以當上經理。那時候，我在晚上已開始了在理工學院進修會計相關的課程。但我再問問自己：「這是否我的渴望、是不是我的人生目標？我是否想我的生命是這樣？雖然做主任、做經理都是很好的……而且在銀行工作，他們提供給職員的按揭利息相當便宜，再組織一個家庭也是不錯。但是不是這樣呢？是不是這樣便足夠呢？這是不是我的夢想？」這個是我當年做決定前的最後一條問題：「人生只有一次，應該做最要緊的事，而最要緊的是什麼？」是做耶穌的事，耶穌是最要緊的，做耶穌基督的工作最要緊。怎樣做耶穌基督的工作呢？可能現在的選擇會多一點，但那時我比較單純、頭腦簡單，於是就選擇去當神父。我在23歲那年便入了修會，走上修道的路。這麼多年，當然做了很多事情，去了很多地方，亦有很多進修的機會，自己都勉力地把握。

在27年的鐸職、30多年的修會生活中，使我感動的是什麼？的確有很多，當中有許多是以前從沒想過去做的事情，特別是陪伴一些兄弟姊妹度過他們生命中最關鍵的時刻、苦痛的時候。當上神父很容易贏得兄弟姊妹的信任，很多他們不會跟其他人說，甚至不會跟配偶講的話，他們也會跟神父說，他們覺得神父能夠幫到自己。就是這份信任，使他們得到幫助。這不是因為我的說話，而是因為他們自己的信靠。這些都使我很感動。但最重要的是：我的生命在回應了聖召後變得更豐富，這不是因為我做了很多事情、讀了什麼課程、去了什麼地方，甚至也不是因為陪伴了很多兄弟姊妹，讓他們生命有些轉變、看到人生的意義。我走上這條路，使我的生命變得更加豐富，是因為我聽到主的聲音，我跟隨了祂。當然所謂聽到這聲音，並不像現在你們聽到我的聲音那樣，而是體會到內心有一份呼喚，於是通過一些辨認（就是找合適的人帶引），使我越來越感到喜樂、越來越開心，而這份開心和喜樂不是沒有困難的，而是跨越這些困難後獲得的喜樂。於是我越來越看到、越來越肯定這是我的召叫。如同在座的兄弟姊妹，可能你在家庭裡也體會到，家庭生活的確很辛苦，要照顧兒女很困難。但是又很開心、很喜樂，過了一關又一關，這就是我們的召叫，這召叫使我們有更豐富的生命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 同樣，天主直到今天仍不斷召叫人，就好像在福音中說：「祂一直召叫屬於祂的羊；羊跟隨祂，因為羊認得祂的聲音。」以前入修會的人，即是做神父、修士、修女的人，好像會多一點，相對現在確是少了一點，但其實又真的很難說多與少，因為沒有一個數目定下來作準則，不過就可以說「時時都不足夠」。就如教友希望找神父辦告解、找修女傾談，但也找不到，因為他們總是很忙碌的。今日天主有沒有再召叫人呢？絕對有！而且在今日的社會，我們不需要看得很遠，只是看今日的香港，我們很需要牧者，更加需要善牧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 就像第一篇讀經，群眾們聽了伯多祿的講道後，感到心中刺痛，因為他們殺害了耶穌，覺得自己做錯了。於是他們問：「可以做什麼？可以怎樣做？」我想今日的香港社會都是一樣，很多人不知道人生是為了什麼？就看看去年、今年，在這幾個學年裡，每隔一、兩個星期或兩、三個星期，就有一位年青人輕生。是年青人啊！他們年華正茂、十多二十歲，中學生、大學生，我們的社會正慢慢瀰漫著一種死亡的文化——沒有生命、沒有出路、沒有希望。不知可以做什麼？不知道將來會怎樣？很小的痛苦亦會很不開心，以致要結束自己的生命。究竟有沒有人可以發聲，可以跟他們說「可怎樣做？行一條怎樣的路？」在第一篇讀經裡，伯多祿做了。這不是因為他特別能幹，而是因為他曾經跌倒、出賣耶穌，所以他改變了。耶穌召叫他，於是他的生命從死裡復活出來，轉過來去堅強其他兄弟姊妹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 第二篇讀經是來自《伯多祿前書》，伯多祿鼓勵兄弟姊妹。很難想像那天晚上多麼軟弱的伯多祿、否認耶穌的伯多祿，是如何在他看到耶穌死而復活後，聽到耶穌的聲音、愛的聲音，於是悔改，堅強起來。他在那個時代，為當時的人指出生命的方向，於是他的生命得到復活，他得到一個更豐富的生命之後，去指引兄弟姊妹，如何得到更豐富的生命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 我想今日我們香港的社會，不是一樣很需要這樣的牧者，這樣的神父、修女、執事、修士嗎？我們需要祈禱。我們不知道天主召叫了什麼人、做了什麼事。但天主一定會召叫人，而屬於祂的羊一定會聽到祂的聲音，會跟隨。其實聖召不一定要做神父、修女或做父母、老師、護士或什麼行業。聖召是：我怎樣做我這一份職務？我做一個怎樣的神父、修女、爸爸、媽媽、老師、護士、上司？是怎樣做？好像耶穌一樣！這個就是我們的召叫！以一個基督徒的身分，抱著如同耶穌基督的愛去做我神父的職務，又或是做修女、爸爸、媽媽、上司、老師的職務。這個就是我們的召叫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 各位兄弟姊妹，我們有沒有聽到這聲音呢？聽到這聲音之後，我們怎樣跟隨祂呢？「羊跟隨祂，因為認得祂的聲音。」來自《若望福音》10章4節。大家聽到嗎？好像聽不到！不知道你們聽不聽到，聽到的便請一起背誦：「羊跟隨祂，因為認得祂的聲音。」《若望福音》10章4節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 讓我們靜一靜，聆聽一下，不一定靜下來便能聽到。但耶穌應許祂一定會召叫，只要我們聽，雖然不知道何時，但我們懷著信心去等，去聆聽祂的聲音，然後在我生命裡面去做決定，就在我現在的崗位裡去跟隨祂，因為我認得祂的聲音。

宗2:14,36-41
詠23:1-3,3-4,5,6
伯前2:20-25
若10:1-10

© 夏志誠